28/10/2025
#一場從呼吸出發的瑜伽練習
#我在雲南以一坐山的姿態生活
香格里拉——
藏語意為「內心的日月」,
是一個缺氧,卻不缺信仰的地方。
那天中午,我在土司家作客。
陽光曬得正好,空氣有點稀薄。
主人為我披上藏服,
厚重的織紋貼在身上,
像山給的擁抱。
桌上飄著酥油茶的香氣,
主人有時說著我聽不懂的話,
但那份笑意,讓人覺得世界很近。
也在那一刻,我明白:
有些理解不靠語言,而靠心的平靜。
那天的陽光亮得幾乎透明,
我看見自己站在雪山的影裡——
那是一種未完的召喚。
明年,西藏之路會更高。
風會更薄,
而我,會以更輕的步伐前行。
午後,我去了世界最大的轉經筒。
那金色的巨輪在陽光裡緩緩旋轉,
我雙手貼在木柄上,
一圈又一圈地推動它。
風、經文與呼吸交織,
這是一場從呼吸出發的瑜伽練習。
沒有墊子、沒有體位,
只有風在轉,
而心,觀照著身,
身在安靜裡被看見。
那幾天,我也去了松贊林寺。
寺前的湖面映著雲影。
殿裡燃著香,燭光搖晃,
誦經聲從深處傳來。
我站在風裡,靜靜聽著,
心裡升起一種遙遠又熟悉的安定。
獨克宗古城的石板路閃著光,
時間在那裡流得很慢,
像是走進一個不問來處的世界。
香巴拉時輪壇城裡的金色與藍光交錯,
轉輪之上,是宇宙與人心的比例。
我仰望那個巨大的曼荼羅,
忽然懂得——
修行不是遠離,而是圓滿。
隔天一早,帶著氧氣瓶,我登上了玉龍雪山。
海拔四千六百八十公尺的風,
清冷得幾乎沒有聲音。
呼出的氣化成白霧在臉前散開,
每一步都沉重卻清晰,
我能聽見心跳與風的節奏合拍。
當雪光刺入眼底,
我沒有舉手歡呼,
只是站著,靜靜地呼吸。
那一刻,我明白:
不是我登上了山,
而是山,讓我暫時成為它的一部分。
回程的路上,頭漲得發緊,
氣息一陣一陣地浮起又落下。
心跳在胸口敲著,
胃裡一片空,連水都難以下嚥。
那是一種無法逃避的難受,
像是身體在對空氣提出抗議。
我靜靜地坐著,
不再強求,
只是讓每一次呼吸自行穿越。
然後,慢慢地,
那份壓迫感鬆開了些。
我知道——
這不是疲憊,
而是高原在提醒我:
誠實面對身體,
也誠實面對此刻的自己。
不用惶恐,
釋然,就在呼吸之間。
回到昆明前,我去了西山龍門。
雲霧從湖面升起,
整座山像在呼吸。
我靠在石壁上,看遠方的滇池,
那是一種介於現實與夢之間的寧靜。
飛機穿過雲層時,陽光落在翼端。
我忽然意識到,這幾天的時間變得很慢——
風、雪峰、歌聲、火光、笑聲,
都像是心的一場夢。
訊號重新亮起,世界又湧回掌心。
我回到可以追劇、叫外送、評論的日常。
但心裡仍留著一片無聲的高原,
靜靜呼吸著。
有人問我:「那邊怎麼樣?」
我只說:「很安靜。」
話語很短,
卻像有風從心裡吹過。
那份靜沒有走遠。
它留在我的步伐裡,
也留在我看見光的方式裡。
我回來了——
帶著一些山的寂靜,
一些無聲的花。
—— 周夢蝶〈還魂草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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後記
回到城市的幾天後,
我依然能想起那個午後——
陽光灑在金色的轉經筒上,
我雙手貼在木柄,
隨著身體的力量,一圈又一圈推動它。
那不是祈求,
更像是一種安靜的對話。
風從山口掠過,
轉輪的低鳴像在回答什麼,
我卻聽不清,只覺得心裡更柔軟。
或許每一次的旅行,
都只是為了記起自己。
記起如何慢、如何呼吸、
如何在陌生之地裡感到熟悉。
明年去西藏轉山的路會更高,
風也會更薄。
但我不再急著去完成什麼——
我想以一步一呼吸的方式,
走向山,也走向自己。
「轉山」於我,不是抵達,
而是修行的延續。
一圈又一圈,
在無常裡,練習安住。
山不說話,
但我知道它會記得我。
而我,也會記得——
那一刻的自己,是多麼安靜。
一切行旅都是回鄉,
每一次呼吸,
都是一次轉山。
在風裡行走的人,
心若不亂,
何處不是聖地。
—— 周夢蝶〈孤獨國〉
此岸.彼岸 Yoga Shala|身與心的歸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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