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佑銓醫師

沈佑銓醫師 臺北市立萬芳醫院 風濕免疫科 專任主治醫師
臺北醫學大學 醫學系內科學科 專任助理教授

2010《走過世界的盡頭》
2017《此心安處是故鄉》

01/09/2025

今天有一個五十歲的患者,在她先生的陪伴下來到我診間。她在我這裡看診已經三年了,算是我一路照顧的老病人。她最近幾次進出急診,急診沒辦法處理,又叫她回來找我。

我問她,妳還好嗎?她說很不好,因為她媽媽跟哥哥接連過世了,這麼短的時間就相繼離開了她,她晚上吃安眠藥也睡不著。她自己生了免疫疾病,感染之後低燒一直好不了,吃藥也沒有用。

「難道就要這樣燒一輩子嗎?」

她悲從中來,雙眼一紅,豆大的淚水立刻奪眶而出。我看著她,突然覺得自己應該講一個笑話:「那妳這樣一直燒,就直接拿額頭來煎蛋阿,看有沒有熟?」

可能想到打蛋在頭上的畫面太荒謬了,她被這個很爛的笑話逗笑了。我說,吃藥會退啦,沒退也只能接受,燒就給它燒阿!妳可以用冰枕降溫,把冷氣開強一點啦!說不定妳冬天就不燒了,還覺得滿溫暖的。

有人說,最高級的防衛機轉是「幽默」跟「昇華」,我用了其中一個。有人說,喜劇的內核是悲劇,既然改變不了這悲劇,我還是搏君一笑吧。

在拿到這個得分點之後,我收起嘻笑怒罵的表情,認真地跟她說,人生本來就是各種苦行。

「我記得我三十歲的時候,身邊的人都在結婚。然後到我四十歲的時候,身邊的人又開始離婚,沒離婚的也在考慮離婚。這人世間的事情,就是這麼殘酷,只要你活得夠久,就能看到凋謝於海枯石爛之前的海誓山盟。」

「年輕的時候,我們期待結婚生子,羨慕王子跟公主幸福快樂的故事。但真的結婚了,發現自己不是王子,對方也不是公主,只是兩個在茫茫塵世中相依為命的人。」

「一路消磨青春體力,日夜操心把小孩給拉拔長大,但是孩子對父母的愛,永遠不及父母對孩子的愛。有一天自己年老了,不論孩子做了多少,心底總有幽微的怨懟,小孩對我關心照顧不及我當年對他的付出。縱使孩子真的全心全意照顧,他們心裡又覺得不安,覺得一條老命拖累了孩子,感到心裡虧欠。」

「你以為你的人生都在選擇,其實每一個選擇的結果,都是死局,沒有活路。你以為的活路,其實都只是你沒有預見結局所保有的期待而已。所以你只好轉念,把那些死局也當成活路,繼續往下走。」

我問她,妳現在五十歲了,是不是也這樣覺得?她用一種居然有人理解她的不可思議的表情,點頭稱是。

我順口問了她一個我自己很想知道的問題:「那妳身邊的那些朋友,是離婚的比較快樂?還是沒離的?」她很篤定地跟我說,她覺得是離婚的比較快樂。如是我聞,阿彌陀佛。

我說那也很好啊,或許她們經過這些年,更知道自己要什麼,所以勇敢地做出選擇。

「反正怎樣都有不如意,就自己挑一種,自己擔著吧。」

「年輕的時候我們都期待有人能夠理解我們,後來才發現其實沒有人能夠理解我們,甚至連我們自己都不理解自己。『理解』這兩個字真的很難,對吧?我們都不理解自己。連我們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,就不要強人所難了吧。」

「知道別人的能力有限,我們自己的能力也有限,然後跟自己說一聲『沒關係』,我覺得也不算太過分。」

她從一開始的哭泣、被我逗笑,然後若有所思,若有所悟。最後她收起眼淚,跟我說謝謝,這些話有安慰到她。

我跟她說,如果有人跟妳說「妳想太多」,那是對方的水準不夠。我都已經懶得回應這種話了。

因為沒有人能夠真正理解另一個人的痛苦。我也沒有辦法完全懂得妳的傷痛,所以我不會說,妳想太多。我寧願說:「妳所想的事,都是妳真的在意的事,但是那麼在意真的很辛苦,希望妳有找到跟自己相處的方式。如果有人不理解妳,那是他人不理解妳,不是妳的錯。」

我跟她講了我過去一年多半來,被一個也是看很久的病人騷擾的故事,包括跟蹤我下班,跟蹤我到捷運站,送我各種奇怪的禮物,堵在我診間門口,問她要幹什麼她也不說。我明明把人救回來,卻被這種奇怪的事情糾纏,是不是該說一聲天道何在?

「反正對病人好,病人愛上我。對病人不好,病人投訴我。最近還有更變態的,我兇病人,結果病人愛上我。」

我跟她說,因為那些不好的事情,我已經許久不展現溫暖的一面。因為只要我稍微顯露溫暖,就會有一些不知邊界、不知輕重的病人來糾纏我。其實沒有,我所展現的溫暖,都只是我的工作的需要而已。

所以我今天說這些話都發自內心,就為妳破例一次。

她問我結婚沒有?我說妳覺得呢?她說:「看你這麼帥應該有。」我說:「我看起來沒有這麼呆吧。」

#搏君一笑
#燒有退就好

#不要隨便問別人有沒有結婚
#門口在那邊
#慢走不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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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4/08/2025

你有想過如果有人不怕火會怎麼樣嗎?

遠古時代的人類並不理解恐懼本身的意義,只依靠恐懼來避免危險。被老虎咬了會痛,所以感到害怕要逃避老虎。爬到高處摔下來會死,所以對於高處感到敬畏。怕痛,怕高,怕火,怕血,都是為了避免危害。人之所以感到害怕,是因為這個害怕在生存中有價值。

因源於對某些未知的恐懼,所以讓我們盡量留在舒適圈中,不要冒險,平和安穩地度日,增加群體的生存機會。因為避免危險是有利於生存的,所以恐懼的機轉跟感覺被保存了下來。

而與之相對的一群人則不太感到害怕,雖然出事的機率比較高,但他們敢於冒險,自在地外出,狩獵食物,探查荒地,為部落尋找更好的居所。這類人天生就有較高的多巴胺,用不同的生存策略增加群體的生存機會。

禮拜二的時候,我拿到了從香港寄回來的巴基斯坦簽證。簽證塵埃落定後,我便買了伊斯蘭馬巴德進出喀布爾的機票,並與巴基斯坦和阿富汗當地的嚮導聯絡,接洽後續的細節。

在規劃阿富汗的行程時,常令我感到不安。原本以為三天兩夜的路程,在與阿富汗嚮導討論之後,最後決定用六天五夜的時間進出瓦罕走廊。從Kunduz開始,經過瓦罕走廊的門戶Ishkashim、下瓦罕與上瓦罕分界的小鎮Qala-Panja,和瓦罕走廊的最後一個部落Sarhad,最後到達瓦罕走廊最深處的小帕米爾。

我們將在平均海拔3500米的瓦罕山谷中前進,翻過幾個四千多公尺的關隘,抵達與塔吉克、中國、巴基斯坦相接之處,位於興都庫什山脈、喜馬拉雅山脈、喀喇崑崙山脈、崑崙山脈、天山山脈等五大山脈的交匯點,那裡被稱為帕米爾之結。

進入瓦罕走廊之後,原則上手機就收不到訊號了,可能也沒有辦法充電。食物需要提前準備,路況顛簸,連乾淨的飲水跟住宿都是問題。我進入瓦罕走廊的時候已到秋天,希望第一場雪不要太快下來,晚上應該會到攝氏零下。我從臺灣準備了睡袋,當地的嚮導會幫我準備帳篷,我們會有幾晚在荒郊野外過夜。

真的是搏命演出,再過幾年我應該真的沒有辦法這樣跑了。我在台灣都不出門的人,連板橋都嫌遠的人,居然要跑到攝氏零度的阿富汗的帕米爾高原露營,這不是給自己添亂嗎?

可是人生只此一回,如果我不做的理由只是因為我沒有做過,所以我就害怕了,就猶豫不前了,那以後更沒有機會。會怕是理所當然的,畢竟是阿富汗,畢竟有塔利班,還有瓦罕走廊未知的風雪。

那些不安的背後來自於未知跟不確定:「如果中途遇到車子拋錨,如果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荒野之中找不到飲水,如果我孤立無援,如果遇到不可知的劫匪。」

是的,這些擔心都有道理。但再仔細想想,這些恐懼也可能都是如果,不見得會變成現實,它們也可能只是存在於我杏仁核中生物本能的恐懼而已。當我感到恐懼的時候,去問自己:「那個最深的恐懼到底是什麼?是死亡嗎?還是被遺忘?」

如果我們夠理智的話,其實每一個人都會死的,其實每一個人都會被遺忘,好像跟我去不去瓦罕走廊沒有什麼關係。人跟動物最大的區別是,人在本能的恐懼之外,知道自己還有更遠大的理想。

千萬年後,我們早已經不是茹毛飲血、手無寸鐵的原始人。我聘僱了嚮導,找了四輪傳動的車子代步,還握有足夠的美金。即便是人煙稀少的瓦罕走廊,也還是認得錢的吧?有了睡袋應該不會太冷,住在帳篷裡面狼應該闖不進來吧?

縱使是罕無人煙的瓦罕,也是千百年前法顯走過的道路:「西渡流沙,上無飛鳥,下無走獸,四顧茫茫,莫測所之,唯視日以准東西,望人骨以標行路耳。」

每一個人的下一秒都有可能會死,所以最慘的結局也就是一死而已。當你可以直面死亡,知道這一切有一天都要歸還,這人生好像就沒什麼好失去的了。當你可以面對,甚至可以接受失去的時候,人才開始他的獲得。

在我曾閱讀過的那些冒險故事中,人們往往把「平安歸來」視作勝利,而「遇難身亡」視為敗果。但我從不覺得,為了實現理想而死掉的那些人是失敗的。文明之所以可貴,是不用結局的成敗,來論定夢想的價值,因為許多事情不是努力就會有相對應的結果。有些事情本來就很看運氣,看人和、看地利、看天時。

「天有道,我們自然會再相聚。天無道,我們已經相聚過了,總有要說再見的一天。」

我祈禱此次出行平安,平安歸來。

但如果無法平安歸來的話,這場能重回阿富汗、走一趟瓦罕走廊的人生,亦無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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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禮拜很忙,做一些文書處理跟大地遊戲的事情,很久都沒有這麼忙過了。傍晚收到聘書的時候,有一種懸在空中的事情終於塵埃落定的感覺:「啊!原來聘書是長這個樣子的!」從今往後,我多了一個身分:臺北醫學大學醫學系內科學科的專任助理教授。以前高中時候,...
01/08/2025

這禮拜很忙,做一些文書處理跟大地遊戲的事情,很久都沒有這麼忙過了。傍晚收到聘書的時候,有一種懸在空中的事情終於塵埃落定的感覺:

「啊!原來聘書是長這個樣子的!」

從今往後,我多了一個身分:臺北醫學大學醫學系內科學科的專任助理教授。

以前高中時候,我曾經立志要去當高中老師,我覺得我對國文、地理跟生物都很有興趣,當老師也很穩定,就這樣一路做到退休,有寒暑假讓生活平衡,工作也有成就感,多跟年輕人在一起也比較不會老。

後來年紀有了,才發現高中時說的話很天真,你真的老了,跟年輕人在一起只會覺得有代溝而已。當你講的笑話,他們完全catch不到的時候,你就知道這個笑話沒有辦法用了。

每次要寫自介的時候,我都會說我是台南一中畢業的。因為我真的很喜歡台南一中,覺得制服很好看,同學都很優秀,學校也很美,我曾以為我有一天會回台南教書直到退休。

2003年從台南一中畢業,經歷了SARS風暴中的第一屆指考。指考成績比我預期得更好,後來就沒機會當高中老師了,被家人建議去念了醫學系。我曾經覺得遺憾,好像沒有選擇自己最想走的道路。不過多年之後,我仍然用另外一個方式成為了老師,醫學生的老師。

想來當初家人建議的未來,的確還是不錯的選擇。他們勸我說:「你先當醫生,之後也還可以當老師。可是你當老師,未來沒辦法當醫生。」的確是如此,而且如果我不是念醫學系,就不會認識那麼多優秀的人,我也不會是現在的我。

2010年我從北醫畢業的時候,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再回來。十五年後,我又回到母校,這個給我滋養、讓我茁壯的地方。

我回來奉獻所學,略盡綿薄。

28/07/2025

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,覺得每次看診都是一種消耗,總是有那麼多傷心的故事。

一位四十多歲的女性,從國外回來兩個月,因為手腳冰冷來看我的門診,我跟她說這是雷諾氏症。她一臉困惑,我要她回去查一查。兩個禮拜過去,回來一看報告是硬皮症,她當場落淚。

我問她是不是要再出國?她說這次是帶小孩回來台灣過暑假,去國外也是為了小孩。因為小孩是過動兒,在台灣不適應,她才帶小孩去國外的。可是她實在照顧得很累,她覺得她整天都在煩惱小孩的事情。

我跟她說,小孩有小孩的人生,我們只能盡父母的力量。妳的時間有限、力量有限,不可能無止盡地幫他。我們幫不上、幫不到的部分也只能理解,那就是我們的極限,也是人與人之間的邊界。

她說:「對,可是小孩還沒有長大,總是讓小孩長大再說。」她說自己真的很累,現在又得到硬皮症,父母年紀也大了,有什麼事情又沒有人可以幫忙,先生又不能陪她去,小孩又得在國外念書。

我說真的不行的話,小孩先休學一年,妳把自己身體照顧好再去國外也是一種方法吧?不然妳去的那國家是公醫制,妳可能在那邊也很難找到專科醫師處理硬皮症。

她還是一直哭,可能覺得委屈吧。婚姻二字對她而言,好像超過她所期待的,我也只能表示同理:「養小孩本來就很累阿,有養小孩不累的嗎?有的話也跟我說一下。」說得我好像養過一樣。

她離開診間的時候,特意回頭跟我再說了一次謝謝。我知道她是謝謝我,不只是給她診斷跟治療而已,我也試圖去聆聽跟理解,即便只是短暫的陪伴。可惜人生本來就有許多無可奈何之事,我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解法。

想起有人說過:「其實朝陽跟夕陽一樣美,只是人們都更喜歡朝陽。因為朝陽帶來希望,而夕陽卻令人悲傷。」

如果時光能逆轉,今天永遠比昨天更年輕一日,明年永遠比今年更年輕一歲,最後我們還是要分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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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7/07/2025

工作之餘,我花了很多時間跟自己相處,才慢慢認識到自己的焦慮,來自於安全感不足。而安全感不足與自信不足,不見得是同一件事

良好的自信,是知道自己很好,自己值得,可是這不能夠完全解決安全感的問題。安全感很特別,這世界上大多數的東西都可以外求,例如財富、名聲、地位、人際關係,唯獨安全感無法外求,只能內尋。

我覺得最高的安全感是:

「你可以接受任何人、任何事物的消散跟離去。不因為賭氣而說自己不需要,不因為執著而說那些人、那些事還留在心底。」

當你知道所有的花季都會過去,所有美好的事物你都只能經過而無法挽留,在最深刻的習得無助中,其實是有一縷微光為你照亮的。

那道微光是在跟你說:「你的心可以更安定,因為你知道你可以接受所有事物的離開、所有人的離開,而那不代表你不值得,也不代表你不被珍惜。」

你值得,你也有被珍惜,可是有些人、有些事還是要離開。雖然很遺憾,但這世界就是這樣的,你終究要有勇氣跟任何人、任何事說再見。然後在未來的某一天,你也要用這個勇氣跟自己說再見。

我們之所以奮力地活著,有一部分的任務大概就是在準備那一天吧,準備好有勇氣跟自己平靜地告別。

花兒自有花季,別人有別人的人生,我也有我自己的命運。

08/07/2025

下午來了一個初診病人,大約是退休年紀的女性,坐著輪椅等了許久,兒子推她進來。

對於坐輪椅但久候的病人,我都有一點不好意思,但問他們為什麼要來看診,兩個人居然說不出來。我聽了一頭霧水,直接點開醫院紀錄,她前陣子才剛剛住院,住院的時候有會診我們,所以出院才又掛了風濕免疫科回診。

事情一開始是她先去急診,主訴腹脹、腹痛、有腹水,然後解尿疼痛,全身無力。但急診把腹水抽出來居然是血紅色的,直接送病理科發現有癌細胞,所以懷疑是腹內有腫瘤,收給一般外科。

在外科住院期間因為合併腹內感染,打了一段時間抗生素。抽血剛好發現有乾燥症,所以會診風濕免疫科。總醫師去看了她整個人紅紅的,所以懷疑有皮肌炎,而皮肌炎原本就有一部分與惡性腫瘤相關。

答案已現,這是一位癌症末期患者,有腹腔內癌細胞轉移,合併皮肌炎帶乾燥症。

「那妳現在有什麼不舒服嗎?」我看外科抽的血還不夠,而且六月底出院到現在也有一段時間了,因為門診時間有限,我就請他們先去抽血,先確認一下有沒有緊急的問題要處理。抽完可以先去吃個晚飯,約好晚上七點再回診間,我直接幫他們看報告。

回顧了一下她上次住院的經過,和癌細胞的病理報告,我跟她確認:「妳腹水裡面有癌細胞妳知道嗎?」她說她知道。「所以妳有要去開刀嗎?」她說她沒有要開,就這樣子了,就自然走。

「所以妳知道妳有癌症,然後不打算治療了?」

病人坐在輪椅上很虛弱地點點頭,看得出來是清醒的人,但她不願意救了。當下我語塞,但也不知道說什麼。我有點意外,我問她那妳今天來看風濕免疫科的目的是什麼?她說是被外科醫生逼的。

我跟她解釋,妳上次住院的時候查到妳有乾燥症,應該要用免疫調節的藥物,但妳如果有癌症不治療,我免疫的藥也不能用,怕會影響癌症進展。妳之後完全沒有想要開刀、放療跟化療嗎?她說沒有。我說那我就先開一些症狀緩解的藥,妳還是回外科醫師門診,跟他好好談一談。

「現在醫療進步,我覺得治療沒有那麼恐怖,不過不治療也沒有不對,這世間沒有對錯,妳的生命由妳自己決定,我們旁邊的人只能給一些意見而已。」

我盡量不帶評價地解釋完,然後約三個月回診了。反正她也沒有打算處理癌症,真的要開刀化療放療,應該也只能先用一些症狀的藥物,還輪不到處理乾燥症,先決定癌症要不要治療再說。

相對於她的漠然跟放棄,一旁二十多歲的兒子倒是很積極、很關心媽媽,不過他的眼神之中單純到有一種空洞感,話言沒有表達得很流暢,雙眼眉間比較寬,看起來也不太像一般人,我隱隱約約有一些預感。

我突然理解,病人為什麼不想治療了?因為治療需要花費龐大的心力跟財力,而那可能不是她的孩子負擔得起的。她可能也覺得這樣給孩子添負擔吧,她可能只想要快快走,以求不要給小孩太多折磨。所以乾燥症的治療是其次,甚至癌症的治療都是其次,真正讓她決定不要治療的,其實是人。

離開的時候她兒子拉著輪椅,把她往後帶出門口去。她在要離開的時候,看著我跟我說謝謝你。我明明沒有做什麼,還讓她等了那麼久,抽血這麼奔波,最後什麼治療都沒有做,為什麼還跟我說謝謝我?

她說我是唯一一個聽她說話的人。

她被往後拉的輪椅帶出了診間,像是死亡將她吞沒,那彷彿被命運所帶走的軀體。再三個月後,不知道能不能再見到她。今天是我們第一次見面,或許也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。

我之所以把這件事寫出來,是因為這麼悲傷的故事絕對不能只有我聽到。如果你也因此感到悲傷的話,那我就沒有那麼傷心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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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3/06/2025

如何把一個難得早起的清晨搞砸?我想是再看一次布萊德彼特年輕時出演的《大河戀》。看完之後,你的心情就會變得很差,覺得人生充滿無力感。

上一次看《大河戀》好像是在大學的時候,覺得是非常經典必看的電影。但當時看完,只覺得各種莫名其妙,為什麼這些最親近的家人像是有仇一樣,不把話說開,明明有更好的方法可以解決,卻非要選擇最不理智的方式往死裡整。

最後保羅死了,死得莫名其妙,大家才開始惋惜他的離開,好像非要等失去之後才開始想像他存在的美好。但在他死掉之前,沒有人真正把他當一回事。

導演找了布萊德彼特來演保羅,這個選角真的無話可說,真的是當年布萊德彼特的氣質,才撐起了這部電影。在閃耀著金色光芒的大河中,獨自一人拋擲著釣竿,他清澈純真的笑容,讓你就算討厭他在現實生活中做的一些事情,也沒辦法討厭他太多。

我覺得保羅是孤獨的。他在人群中笑得越燦爛的時候,我越覺得他孤獨。沒有人真正在乎他開不開心,也沒有人真心地問過他你想要什麼,你過得好不好?

布萊德彼特的演藝生涯中,以這部電影的顏值作為巔峰,日後再沒有一部電影能夠超越。可正是這樣盛世的容顏,讓他最後莫名其妙死掉的時候,徒留惋惜。逼得螢幕前的我們去思考,他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?才發現原來這麼俊美的容貌底下,其實掩蓋了這麼深的傷痛,而即便是擁有這樣盛世容貌的人,也無法改變跟遮掩的傷痕。

作為神父的父親生前最後一次佈道,講出了他與保羅這一生作為父子的體會,這也是這部電影最重要的一段話:

「事實上,我們很少對親密的人給予幫助,因為我們不知道該給予他們什麼,或者我們能給予的,往往不是他們真的需要的。這就是與我們親近卻又逃避著我們的人啊!但是我們仍然可以愛他們。我們仍然可以完完全全地愛他們,而不必完完全全地理解。」

父親說得很感人,但也很一廂情願。果不其然,有網友犀利的留言,我覺得更貼近真實:

「愛本來就與『理解』相互依存,不互相理解的愛,只是愛一個你自己的幻想和迷戀而已。真正的愛,雙方是對等的,不必誰去猜誰心思、獨留一方委屈、自己去猜、去遷就另一方,因為另一邊若也愛你會同樣想付出同等的愛,去理解你,彼此願意互相溝通,了解尊重彼此。相互雙向的愛,不會有單方是痛苦的。」

作為父親,他從來不真正地問保羅要什麼,只一昧期待孩子長成他要的樣子,再以「我不理解他,但我完完全全地愛他」作為道德勒索,讓孩子在找尋自己之前,還要背負沒有長成父親期待的樣子的罪惡感。

如果你不能懂得對方要什麼,那你即使認為自己再愛他,對方也只感受到自卑跟孤獨而已。尤其像保羅這樣敏感細膩的人,一定更痛苦吧?所以才放縱自己在賭博之中。

保羅一定是敏感細膩的人,才能在假蠅釣魚的技術中,領悟出以釣線模仿飛蠅的軌跡,做到無蠅釣魚的神技。可是世人都不理解他,連他最愛的家人都不理解。他那麼孤獨,他要的就是理解。你不理解,那自己說你愛他又有何用?

他所看見的東西你都不知道,也沒辦法給予支持,只能在他死後大言不慚地說:「自己即便不了解他,也完完全全地愛他。」這種話是成立的嗎?還是說給自己安心的:「我都已經愛他了,還不夠嗎?我還需要理解他嗎?我有這個能力嗎?所以我愛他但我不理解他,就是我錯嗎?」

對於保羅這樣的人來說,理解更先於愛。沒有理解的愛,都不是愛真實的樣子。沒有理解的愛,都像是在大河裡的魚在追逐假蠅的影子而已。

我無意指責電影的父親,亦能理解兩邊的困難,有的人的確很難卸下心防,去知道誰是值得信任的,誰是不必多言的。他們也許不夠聰明,所以把真心拿給會傷害他的人,卻對真心對待他們的人封閉自己,這是保羅的極限。

而「理解」這件事本身就太難了,大多數的人都在為生活奔忙,也沒有那麼敏銳細膩,有餘裕去觀察跟理解別人。就像是保羅那麼期待別人的理解,父母的理解,兄長的理解,他又理解他自己嗎?我覺得每一個人的身上都有保羅的影子,期待別人的理解,但也忘記了:

不是所有的人都有運氣理解自己,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能力理解他人。

所以《大河戀》這部片太悲傷了,他並不是在講述一個盛世容顏的布萊德彼特,最後莫名其妙在小鎮上死掉,草草一生的故事。而是在說保羅一輩子都沒有被理解,連他自己都沒有理解自己,然後還被父親美言成「即使不理解,依然是被愛」的故事。

我還是比較支持網友的評論,而不是保羅父親或者導演的看法。不能恰到好處的愛有時反而是傷人的,不夠理解的接近,有時候反而使迴避性人格的人感到更痛苦。如果我們表達的愛,不能是剛剛好的溫暖,千萬不要一廂情願地覺得,我已經給出我最好的愛了,然後就期待別人要感恩戴德,因為那不見得是別人想要的。

如果你不理解,就試著去理解。千萬不要說你已經給了這麼好的愛,你到底還有什麼不滿足。那些以愛之名的傷害,常常是我們不自知,卻誤傷了我們最在乎的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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https://www.youtube.com/watch?v=txdThcfCGkA #望周知
22/06/2025

https://www.youtube.com/watch?v=txdThcfCGkA

#望周知

根據急診醫學會調查,2025年1到5月,已經有61位急診醫師離職,還有45位打算在今年離職,也就是可能總共有超過100位急診醫生出走,但這只是保守估計,如果急診壅塞狀況不解決,高推估,可能會有快200位醫生離開,而急診爆.....

17/06/2025

以色列跟伊朗打起來了,我沒有很喜歡以色列,但也知道伊朗政府有很多問題,伊朗人民自己都不喜歡他們的政府。

我剛到伊朗的時候其實很徬徨,因為在德黑蘭的清真寺被偷過鞋子,一開局就印象不好。當時發現我鞋子被偷了沒辦法回旅館的時候,錯愕又震驚,怎麼會有人偷我的鞋子!

我跟周圍在做禮拜的人求救,他們說我可以拿小偷的鞋子沒關係,我不敢置信,為甚麼我要穿小偷的鞋子,破破爛爛還大一號的皮鞋,這對我來說既不衛生,又像是恥辱的印記。我心裡吶喊著:「不要再做這種無謂的禮拜了,你沒看到有人在你眼前被偷東西嗎?難道這種不道德的事情,發生在你們最神聖的清真寺,你不感覺憤怒跟羞恥嗎?」

我沒有選擇,只能穿著小偷調包後留給我的鞋子,走進一家販售獵槍的軍火店,買了厚重的軍靴作為替代。想說沒辦法買槍的話,買雙鞋子也好,緩和一下我的殺意。我踩著厚重的軍靴走出軍火店,踏地有聲,帶著防備和憤怒,用「你們這個爛國家、你們這些爛人」的眼光,一路對待路途中所有我遇到的伊朗人,因為他們之中有人偷了我的鞋子。

可如今回想起伊朗的旅程,我才發現一路上為我點綴前途的,竟然是感謝跟愛。

在亞茲德的旅館裡Wifi不通,我去找櫃檯理論為什麼你們設備這麼爛的時候,櫃檯小哥無辜地看著我說,他願意分享他的手機熱點,讓我用他的流量上網。我當下五味雜陳,心疼他手機的流量也是要錢的。他說沒有關係,一句沒有關係,我整個心都化了。

在設拉子郊外的鹽湖,遇到不知道多久沒有洗澡的牧民,他們躺在滿是蒼蠅的帳篷裡午睡。司機是個好心人,總是帶遊客來鹽湖,順便跟牧民買一些雞蛋,贊助他們的生計。我問牧民是否能讓我拍張照片,他們慎重地更衣,才走到我的相機前,手持獵槍跟我拍照。

當我捱不住齋戒,等日落之後,趕緊鑽進一家餐廳。但老闆不賣我,因為天光還在,他說只是日落,天色還沒有全黑都不能吃飯。但在我苦苦哀求之下他還是讓廚房幫我做了一頓飯,要我到二樓偷偷吃,不要被人看見。

盡責而辛苦的司機,放著一家老小,獨自載我到設拉子。我們談好了價錢,他期待我給他美金。但我因為旅程即將結束,而給了他等值的里亞爾,他臉上閃過一絲落寞,覺得里亞爾沒有價值,他想要的是美金,但他沒有說一句話,還是微笑與我道別。我走向旅館,回頭看望他最後一眼,他沒有立刻把車開走,一個人坐在車子裡。

因為家人生病,非得在我剛到馬什哈德的第一天就退掉我在馬什哈德的住宿,買了最近的一張飛機票趕回台灣。可能是剛出社會沒多久,還是捨不得花錢,或是心裡亂成一團,覺得不想接受這個必須提前返國的事實,我居然還在跟櫃檯討價還價,問他們是否能退還我後面幾天未住的房費。

我趁著上飛機之前,找了計程車,直奔只能用手機拍照、不允許帶相機進入的伊瑪目禮薩聖陵,沒時間吃飯,一整天只喝兩瓶礦泉水,再匆忙叫了計程車去機場。沒想到馬什哈德國內線航廈豪華,國際線航廈卻破敗,計程車司機載錯,我還拖著行李在兩棟航廈間盡可能地奔跑。

七年前的那一天,我在伊朗的最後一天,我在馬什哈德機場。那也是七年之後,其中一個被以色列轟炸的地方。

往事歷歷在目,我突然覺得,這有一點像是牛郎織女的故事。牛郎偷走了織女的彩衣,可是卻定下了這段姻緣。我的鞋子是被偷走了,可是如果你對於這個國家、這些人們的感情是立體的,你在接收到那麼多陌生人的幫助跟善意之後,你也無法真正地恨他們。

也許以色列的精準攻擊,不至於傷及太多無辜的伊朗人的性命。可是想起伊朗,想起我遇見的人們,我仍然為伊朗的命運和未來感到悲傷。大概是因為我有一部分的心,真的留在了那裡。當你沒有去過這個國家的時候,這個國家的一切都與你無關。可是當你心有所繫,你沒有辦法事不關己。

但願伊朗在這次的衝突結束之後,會有更好的明天,到那時候我們再相聚。

11/06/2025

今天是我被病人騷擾後第一次開庭。

會提告的最後一根稻草是,病人屢次在診間門口堵我,然後有一次跟蹤我到捷運站。我實在忍無可忍,就提告了。

去年十二月提告,終於在五月底得到開庭的通知。收到傳票之後,我整理了案件的來龍去脈,詳述我至少被騷擾半年的經過,臨時停掉下午跟晚上的兩個診,請自己的事假去開庭。

檢查事務官做完偵查紀錄之後,用一種過來人的角色安慰我說:「你行醫就是會遇到這種人,多少都會遇到,你要經過,不要被影響。也不要那麼負面,覺得這個世界都是壞人。」

陽光灑落,從窗戶照進來,我彷彿感受到語言的重量,從來沒有人跟我這樣說過。我雙手合十,誠摯地感謝他的溫暖和善意。

但我也表達,在我眼中這世界的不公平。病人的命是我救回來的,我可以大膽地這樣講,一年之前她腎衰竭、肺高壓,全身浮腫,然後治療之後一切都好了,她不用洗腎,重獲新生。

然後她用什麼來報答我,用跟蹤、騷擾、糾纏,要勉強我收她的花、收她的卡片、她養的雞下的蛋跟掉的毛。

這就是騷擾。

檢查事務官問我:「那你明知她愛慕你,你也沒有要接受,你為什麼不拒絕?」我說我有拒絕,但她不離開我診間啊,她東西不拿走啊,她在門外堵我下診,在捷運站跟蹤我回家啊!我有拒絕啊,所有的人都可以證明我有拒絕啊,但她還是要來堵我,沒掛號也來堵我,那不就是騷擾嘛!

檢查官說,他覺得我看起來好像快崩潰了。我說我是很崩潰啊,但我不知道崩潰能改變什麼,這樣沒完沒了,醫院也不能禁止她掛我的號。她沒掛號也堵在我診間門口,堵我下診。

為什麼這個社會變成這樣,妳可以任意情緒攻擊、任意傷害幫助過妳的人,那個人還救過妳的性命。有時候我真的想,是不是不要這麼用心救,把妳救活,也沒有人管我的死活,那我為什麼要管妳的死活?

所以從此以後,我看診一律對病人扳起臉孔。錯把風濕免疫科當精神科的人,都應該離開診間,我這裡我不提供心理支持。期待醫生溫暖友善的,我一律不看,免得夜長夢多。檢察事務官問我:「那你不怕被投訴嗎?」我都想離職了,我怕什麼投訴?

他說,那你其他的病人呢?我說:「他們沒有醫生看,是他們的課題。我應該認清自己的極限,知道自己無法無所不能。」

警方覺得我不應該提告,男生被騷擾又沒什麼,我沒有辦法改變。有醫師覺得我跟病人各說各話,別人跟蹤到捷運站不算騷擾,那也是他們選擇這樣認知,我也沒有辦法說什麼。

我所能做的,就只有提告,以證清白,杜絕後患。如果再來騷擾,那我就再告。不是我要浪費法律資源,是因為我沒有選擇——這個社會沒有要保護好人。好人如果沉默,只是會被欺負的好人。

所以我不要當沈默的人。

如果你受到傷害,但是你選擇沉默,選擇逃避,選擇跟現實妥協,別人也無法代替你爭取權益。所以我不會再忍。我會站在這裡,為自己爭取我應得的權益跟自由。

我期待我能活在不用被病人騷擾,不用在報案時被警察嘲笑男生提告什麼騷擾,不用被醫院指責你為什麼不忍耐的明天。你要忍耐你自己去忍耐,不要來決定我要不要忍耐。

我知道,那個明天不會自己來,所以我要自己去爭取,自己走過去。

30/05/2025

【2025/06/11(三)停診公告】

因故停診一次,敬請見諒。

如有接到停診簡訊通知,可憑簡訊至掛號櫃檯,改掛其他時間回診。

沈佑銓 醫師 敬上

【降血脂藥新知】1. 預防腦中風跟心肌梗塞 = 較有機會擁有健康晚年2. 還有機會逆轉肝纖維化及減少肝癌發生率 3. 親脂性比親水性好 (所以Tulip比Crestor貴?)  #居家旅行常備良藥 #如果吃了有肌肉痠痛就不要吃
01/04/2025

【降血脂藥新知】

1. 預防腦中風跟心肌梗塞 = 較有機會擁有健康晚年
2. 還有機會逆轉肝纖維化及減少肝癌發生率
3. 親脂性比親水性好 (所以Tulip比Crestor貴?)


#居家旅行常備良藥
#如果吃了有肌肉痠痛就不要吃

【文獻閱讀】不只降血脂!新研究:Statins可降低肝癌風險33%,還能改善肝纖維化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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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提到 Statins(他汀類藥物),我們首先想到的通常是 降血脂、預防心血管疾病,但這類藥物的潛力遠不止於此!📉❤️

🔥 最新發表於《JAMA Internal Medicine》的一項研究 發現,使用 Statins 的慢性肝病患者,罹患肝細胞癌(HCC)的風險降低33%,而 發生肝功能失代償(liver decompensation)風險則降低22%。此外,這類藥物 還可能改善肝纖維化進程,這對於 代謝性脂肪肝、病毒性肝炎、酒精性肝病 等慢性肝病患者來說,無疑是令人振奮的消息!

【🔬 研究詳情:來自40萬患者數據的證據】
該研究來自 美國馬薩諸塞州 RPDR(Research Patient Data Registry)歷史隊列,納入了 2000年至2023年 被診斷為 慢性肝病、且年齡超過40歲的 16,501名患者。其中,3,160人使用Statins,12,891人未使用Statins。

研究分析了 5種親脂性Statins(Atorvastatin、Fluvastatin、Lovastatin、Pitavastatin、Simvastatin),以及 2種親水性Statins(Rosuvastatin、Pravastatin),比較這些患者的肝病進展情況。

【📊 關鍵研究結果】
1️⃣ Statins可顯著降低肝癌(HCC)風險
Statins使用者 vs. 非使用者 10年內肝癌累積發生率
👉 Statins使用者:3.8%
👉 非使用者:8.0%
📉 風險降低 33%(aHR=0.67,P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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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佑銓醫師


  • 現職:臺北萬芳過敏免疫風濕科主治醫師

  • 學歷:臺北醫學大學醫學士

  • 經歷:臺北榮總過敏免疫風濕科主治醫師    桃園醫院過敏免疫風濕科主治醫師  

  • 執照:中華民國內科專科醫師    中華民國風濕專科醫師    中華民國過敏免疫專科醫師       中華民國醫用超音波學會會員